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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
  “不敢劳烦。”皇甫迟冷着脸便想拒绝,“岳儿…”

 哪知道轩辕岳趁那当头早走到对面去了,他将两手拢在袖中,含笑地看着前几天还被他揍得面目全非的无酒。

 “师伯,您的伤势好点了吗?”

 “还不都是你们师兄弟揍的?”无酒本是想破口大骂的,不过被殴伤的嘴角还裂了个大大的口子,再加上一身的内伤也令他没什么力气。

 轩辕岳倏地变了个脸,阴沉地道:“看来是还没好利索。”

 一道影子遮去了无酒顶上的光线,轩辕岳蓦地上前一掌牢牢按住无酒的后颈,暗藏在拳心里的金刚印,再次亲密地贴上他的腹,几拳下来便将他揍得憋红了脸。

 “您该再躺着多歇个几的。”轩辕岳轻轻放开他,还状似关怀地把他扶回椅上坐好。

 “唔,你卑鄙…”无酒没想到他居然用身子挡住皇甫迟的视线,私底下给他来这种暗招。

 轩辕岳一转过头,再次恢复了温良恭谦的模样,笑笑地走至也被藏冬所伤的无面前。

 他拱手深深一揖,“师伯,小侄来给您请安了。”

 “少拉关系,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?我可从没承认过你是他的徒弟!”看过无酒的下场,高度防备起他的无小心地往后退了几步。

 “师伯怎这么见外?您这么说可是会让小侄伤心的。”轩辕岳一个箭步上前,抬脚一绊、掌腕一翻,一记近来重新苦练过的七星大法,便结结实实地印上了他的背后。

 “你…”无紧掩着口,感觉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都在翻滚着。

 总算睡醒的藏冬抓了抓顶上蓬蓬的发。

 “那个…轩辕小子,稍微克制点啊。”真要都打死了他怎么去向晴空代?

 偏偏轩辕岳就是要曲解他的话意,“你是说我方才的礼数不够周到吗?是我的错,我这就重新再请安一回。”

 还来?

 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吗?不就是伤了他们的师父嘛。

 看样子在轩辕岳没消除完腹的火气之前,是啥事都不必做了,藏冬摇头晃脑地来到皇甫迟的身旁坐下,正大光明打量起正望着殿外出神的皇甫迟。

 靶受到一旁热烈的目光,皇甫迟微微侧过身。

 “你是战神?”一身强大到难以掩藏的神力,放眼神界,也就只有那几个出名的神仙了。

 “是山神,在下不干战神已有几千年了。”

 不想解释的藏冬摆摆手,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他瞧,“对了,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向你请教。”

 “什么问题?”

 “听说你养孩子的方式就是随便他长?”难道从没有人告诉过他,教坏孩子让孩子长大后去祸害别人,是件极不道德的事吗?

 “有何不对?”皇甫迟至今还不知他的教育成果。

 “不对,大大的不对!”藏冬指着临出门前才又被燕吹笛踩过的脸颊,“你瞧瞧我这张老脸,三不五时就挨他揍挨他踩,这像话吗?”

 “…在本座面前,他从来不敢。”更别提做那些事了。

 “对你他当然不敢,对别人可就不是了。”藏冬讨好地对他涎着笑脸,“不如这样吧,你就教教我你这师父的威风是怎么显摆出来的如何?”

 皇甫迟敬谢不地撇过脸,“咱们不。”

 “都亲手把你从鬼门关前拖回来了,啦。”藏冬全然不以他的冷脸为杵,亲亲热热地凑上前。

 “…”有他这么厚脸皮的吗?

 被身边自来的某神吵嚷得烦不胜烦,皇甫迟正想起身去叫停那个还没发完怒气的轩辕岳,却忽地被一掌拦了下动作。

 藏冬一改先前嘻闹的模样,语气正经八百的,“你知道这几年燕家小子为何老是救助各界众生跟你作对吗?”

 他一怔,“不知。”

 “他说,那是为了赎罪。”

 “罪?”皇甫迟嘲地瞥过眼,“本座何罪之有?”他所杀的都是该死的。

 “不是你的,是他的罪。”

 皇甫迟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,这让他忆起这阵子老是偷偷摸摸爬进客院后,攀在窗边透过薄薄的窗纸偷瞧他的那道身影。

 也就是几年没见他而已,在不知不觉间,曾在他怀中酣睡的孩子已经长大了,他不再是成都要黏在师父身上的孩子,也不是那个曾跪在殿上为了身世大声反驳他的少年,亦不是在离开了钟灵宫后,那个曾在雪地里弯着哭泣的徒儿…

 映在窗上的,是不顾一切闯进钟灵宫救师的青年,是那个一直都不敢踏进客院里,看着他的双眼好好唤他一声师父的陌生人。

 他已不再是他这个师父曾经熟悉的徒儿了…

 “他一直都很后悔的,只是他的后悔你看不见,他也从不敢说出口。”藏冬也没管他有没有听进耳,自顾自地继续说着,“你家大徒弟就是个心软又脸皮薄的,别看他在外一就是七年多,其实他是很想家的,只是,他没有脸回钟灵宫。”

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节吧,每年愈是接近年关,燕吹笛那小子的心情也就愈糟,在那家家户户团圆的时节里,一年到头老像只孤魂四处飘的燕吹笛,也就像只孤零零的孤魂,无家可归…这让多年来总是冷眼旁观的藏冬不想替他说上一说。

 皇甫迟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,他只是紧敛着眉心什么也不说,聆听着殿上时而传来的痛呼声,他心情烦躁的起身走向殿外,并将一句话留在身后。

 “去叫岳儿住手。”他们也差不多受够教训了。

 “是是是…”还真难打动,也许他该叫身为高手的兰总管出马才是。

 目送着皇甫迟孤单单的背影,藏冬边想着回去该如何向燕吹笛报告边走向大殿一角,当他终于抬起头来时,却乍见几乎可说得上是“横尸”的两名修啰。

 “轩辕小子,你…”他这是隐忍了多久啊?瞧,那两个都奄奄一息了。

 “不过是让他们记个教训。”轩辕岳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衫,神清气地道,“兰爷爷说过,他们就是因为欠缺皮痛,所以才不痛不长记。”

 他摇摇头,“算了,反正没死就成了…”

 轩辕岳让开来,“轮到你了。”

 “哪,晴空托我带句话给你们。”藏冬同情归同情,可没忘了正事,“你们只要安安分分的过日子,他这个前任佛界代表就不找修罗道的碴,那些老跑你们边界的法僧亦是,你们也不必老是烦恼着修罗道会不会给佛界并了。”

 无勉强抬起头,眼皮肿得只剩一条隙的他愣了愣,很意外身为佛界圣徒的晴空居然会给出这种承诺。

 藏冬不忘把最重要的一点讲清楚,“倘若后你们还坚持要找这一家子师徒的麻烦,那我就很难保证晴空不会一个心情不好,跑来这儿邀你们去看看西天极乐是个什么样的地方。”

 “…”

 “都听明白了?”

 无酒都已经被揍得昏到不知哪殿去了,在场唯一清醒的无,虽是有些许不甘,但他也没那么不智地想与那个佛界代表杠上。

 “很好,事情办妥了,咱们回去吧。”见他点头应允,藏冬马上拖着意犹未尽的轩辕岳赶紧离开,免得轩辕岳再次下狠手干出欺师灭祖的事来。

 为免皇甫迟会丢下他跑回钟灵宫去,在回程的路上,轩辕岳的两手一直都紧紧地扶在皇甫迟的手臂上,皇甫迟低首看了半晌,对他此举并没作声,只是由着他擅自把返家的目地的由钟灵宫给改成了天问台。

 站在云朵上看着底下人间农家一缕缕升起的炊烟,洁白的雪花将一亩亩的农地都埋藏在大雪中,皇甫迟的回忆忽然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。

 饼去在这么一个也下着雪的严冬里,他曾抱着一个怕冷的孩子走过类似底下的乡野农地间,那个时候,他原本以为,他可以永远都这么抱着那孩子为他遮风挡雪的…

 只是那些过去,已经走得很遥远了。

 “师兄,你确定要用她来当娘娘的身子?”他就知道,他不该太相信这位让兰总管深感绝望的大师兄。

 “确定。”这可是他辛辛苦苦自魔界抢回来的。

 “不觉得年纪太小了点嘛?”问题那么大,难道他都没瞧见?

 “年纪小可以长大。”燕吹笛丝毫不以为意。

 轩辕岳额上青筋直跳,“你打算再让师父养个孩子嘛?”他们是想让那对有情人重聚,好填补以往不能相爱的遗憾,而不是再让皇甫迟苦苦等上十七八年的!

 “呃…”

 位于天问台的某件密室里,某对师兄弟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,然后一同看向地上庞大法阵中的小女孩。

 在密室外头等了好半天,却迟迟没听见什么声响,藏冬不耐地闪进室内。

 “我说你们两个究竟在磨磨蹭蹭些什么?晴空和兰总管快拖不住你们家师父了!”都怪他们,说什么要给皇甫迟一个惊喜,所以要瞒着他,他们以为与佛是天敌的修啰,是能够聊出个什么亲戚朋友来吗?

 轩辕岳的拇指朝地上一歪,“你自个儿瞧。”

 自开始进行计划后,藏冬就一直与他们分开行动,因为他并不清楚燕吹笛究竟是找了个什么尸身,直到他的两眼滑过法阵中那个面孔甚是诡异,且身躯出乎意料较小的女娃。

 藏冬定了定神,“我说燕家小子,这女娃多大?”这小子怎么找来个无脸的娃娃啊?

 燕吹笛搔搔发,“听说是…三岁。”这女娃一张脸平板得跟张白纸似的,啥也瞧不出来,他也是从魔兵那边打探来的。

 “…你想要有个三岁的师娘嘛?”这下可好,皇甫迟又要当养父了。

 “没法子,我找不着比她更合适的身子了。”他容易吗他?还不都是皇甫迟那一身几千年福泽惹的祸,害得他想找个尸身都难。

 “都因要容纳那些福泽的关系,尸身方面他不得不讲究些,偏偏人间的装不下,妖界的因为爱美一个比一个长寿,鬼界的早死透了不必考虑,神界的个个命长得完全没指望,佛界的都往西天去了根本不可能,修罗道的都是公的,他要是敢找来他被皇甫迟打死比较快,在这情况下,他不上魔界找他上哪儿来?他哪还有空管她几岁,是女娃还是老太婆?是个女的就不错了!

 轩辕岳总觉得计划还没成功,就可能已经预见了失败的远景了…他两手环着问。

 “现下怎么办?夺舍这事还做不做?”一个没脸的女娃娃…他一点都不想要有个这么惊悚的师娘。

 “做,怎么不错?”赶时间的藏冬两手一拍,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,“总之先让人活过来在说,其他的事…反正、反正后你们家师父肯定会解决的!”既然徒儿不长进,也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万能的皇甫迟身上了。

 轩辕岳一脸的怀疑,“你确定?”他怕他家师父会先把她当成妖魔鬼怪给收了。

 “倘若事情不成,顶多到时你们不是被皇甫迟给逐出师门,就是被兰总管他老人家一顿**而已。”藏冬摆摆手,才不管他人的瓦上霜。

 心后悔的轩辕岳,与一脸不安的燕吹笛,双双瞪向怂恿他们的祸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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