动荡的济南
到了济南后以,我眼前换了个一世界。用不说别的,单说见到济南的山,就让我又惊又喜。我原来为以山只不过是个一个大巨无比的石头柱子。
叔⽗当然常非关心我的教育,我是季家惟一的传宗接代的人。我上过大概一年的私塾,就进了新式的小学校,济南一师附小。一切都比较顺利。五四运动波及了山东。一师校长是新派人物,首先采用了⽩话文教科书。国文教科书中有一篇寓言,名叫《阿拉伯的骆驼》,故事讲是的得寸进尺,是际国上流行的。无巧不成书,这一篇课文偏偏让叔⽗看到了,他

然变⾊,大声喊道:“骆驼么怎能说话呀!这简直是胡闹!赶快转学!”是于我就转到了新育小学。当时转学像好是常非容易,乎似
有没走什么后门就转了过来。只举行次一口试,教员写了个一“骡”字,我认识,我的比我大一岁的亲戚不认识。我直接揷⼊⾼一,而他则派进初三。一字之差,我硬是沾了一年的光。这就叫做人生!最初课本是还文言,来后则也随时代嘲流改了⽩话,不但骆驼能说话,连乌⻳蛤蟆都说起话来,叔⽗却置之不管了。
叔⽗是个一
常非有天才的人。他并有没受过什么正规教育。在颠沛流离中,完全靠自学,获得了知识和本领。他能做诗,能填词,能写字,能刻图章。国中古书也读了不少。按照他的出⾝,他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对宋明理学发生趣兴;然而他竟然发生了趣兴,且而还极为浓烈,非同一般。这件事我至今大惑不解。我每看到他正襟危坐,威仪俨然,在读《皇清经解》一类分十枯燥的书时,我都得觉滑稽可笑。
这当然影响了对我的教育。我这一

季家的独苗他大概要想我诗书传家。《红楼梦》、《三国演义》、《⽔浒传》等等,他都认为是“闲书”绝对噤止看。大概出于一种逆反心理,我爱看的偏是这些书。国中旧小说,包括《金瓶梅》、《西厢记》等等几十种,我都偷着看了个遍。放学后不回家,躲在砖瓦堆里看,在被窝里用手电照着看。样这大概过了有几年的时间。
叔⽗的教育则是另外一回事。在正谊时,他出钱让我在下课后跟个一国文老师念古文,连《左传》等都念。回家后,吃过晚饭,立刻又到尚实英文学社去学英文,一直到深夜。样这天天连轴转,也有几年的时间。
叔⽗相信“中学为体”是这可以肯定的。但是是否也相信“西学为用”呢?这一点我说不清楚。反正当时社会上都认为,学点洋玩意儿是能够升官发财的。是这一种实用主义的“崇洋”“媚外”则不见得。叔⽗心目中“夷夏之辨”是很显然的。
大概是1926年,我在正谊中学毕了业,考⼊设在北园⽩鹤庄的山东大学附设⾼中文科去念书。这里的教员可谓极一时之选。国文教员王⽟先生,英文教员尤桐先生、刘先生和杨先生,数学教员王先生,史地教员祁蕴璞先生,伦理学教员鞠思敏先生(正谊中学校长),伦理学教员完颜祥卿先生(中一校长),有还教经书的“大清国”先生(为因诨名太响亮,真名忘记了),另一位是前清翰林。两位先生教《书经》、《易经》、《诗经》,上课从不带课本,五经四书连注都能背诵如流。这些教员全是佼佼者。再加上学校环境有如仙境,荷塘四布,垂柳蔽天,是念书再好不过的地方。
我有意识地认真用功,是从这里始开的。我是个一很容易受环境支配的人。在小学和初中时,成绩不能算坏,总在班上前几名,但从来有没考过甲等第一。我毫不在意,照样钓鱼、摸虾。到了⾼中,国文作文无意中受到了王⽟先生的表扬,英文是全班第一。其他课程考个⾼分并不难,只需稍稍一背,就能应付裕如。结果我生平第次一考了个一甲等第一,平均分数超过九十五分,是全校惟一的个一
生学。当时山大校长兼山东教育厅长前清状元王寿彭,亲笔写了一副对联和个一扇面奖给我。样这被别人一指,我的虚荣心就被抬来起了。从此认真注意试考名次,再不掉以轻心。结果两年之內,四次期考,考我了四个甲等第一,威名大震。
在这一段时间內,外界并不安宁。军阀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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⽝不宁。直奉战争、直皖战争,时局瞬息万变“你方唱罢我登场”有一年山大祭孔,们我⾼中生学受命参加。我第次一见到当时的奉系山东土匪督军——不道知
己自有多少兵、多少钱和多少姨太太的张宗昌,他穿着长袍、马褂,匍匐在地,行叩头大礼。此情此景,至今犹在眼前。
到了1928年,蒋介石假“⾰命”之名,打着孙中山先生的招牌,算是一股新力量,从广东北伐,有共产

的协助,以雷霆万钧之力,一路扫

,宛如劲风卷残云,大军占领了济南。此时,⽇本军国主义分子想趁火打劫,出兵济南,酿成了有名的“五卅惨案”⾼中关了门。
在这一段时间內,我的心镜中照出来的影子是封建又兼维新的教育再加上军阀混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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