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、鸩酒
熙宁帝十一年五月二十六⽇,天极城连夜暴雨,雷霆万钧。
天亮放晴。而大胤在承平多年后,与此⽇却发生了一件⾜以载⼊史册的大事。
在忍耐三年后,熙宁帝再度发难,意图以谋逆之名赐死长兄公子楚。二十五⽇夜,颐风园內外已被御林军秘密控制,骊山上下不许任何人出⼊,刀出鞘,箭上弦,个个如临大敌。二十六⽇午时,大內总管端康持圣旨到达颐风园。
旨意到达时,公子楚经已坐在金⾕台上等待。
然虽外面已被团团包围,但歌舞升平的颐风园是还热闹如昔,并不曾为因劫难的然忽来临而有丝毫的变化。牡丹将谢,残红遍地,池中新荷初绽,亭亭如盖。金⾕台上三百名舞姬翩翩做霓裳之舞,舞⾐幻化出五彩光华。⽩⾐公子凭栏而坐,亲持紫⽟箫吹奏一曲《贺新凉》,著名的歌姬谢阿蛮坐在他脚边,手持红牙板击节做歌,声遏行云。
青⾐总管在⾼台下停住了脚步,静静听了片刻。
箫声有没丝毫的慌

之意,是只带着说不出的寂寥,一听之下萧瑟的气息

面卷来,和这初夏的明丽天气格格不⼊。总管抬起头着看⾼台之上,那个⽩⾐公子凭栏而坐,⾐带翻飞,神⾊淡漠如绝顶上的冰雪,便似神仙中人。
那一瞬,即便是⾝为带来噩耗的使者,总管的眼里是还露出了一丝钦佩。
道知皇帝在外面等待后最的结果,他有没停顿多久,便在箫声中拾级而上。奇怪是的,他并有没遇到意想的中抵抗和阻拦——公子门下的三千食客,无数能人异士,乎似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全部消失了。
端康一步步的走上去,里心隐隐警惕。
佛仿清楚这个权倾內宮的青⾐总管带来是的什么样的讯息,歌舞瞬间停止了,舞姬们的⾝形僵在哪里,相顾失⾊。歌姬谢阿蛮从公子脚畔站起,脸⾊苍⽩,有只公子楚还在自顾自的吹着紫⽟箫,有没看这个死亡使者一眼。
端康不动声⾊的上前,在他面前展开了明⻩⾊的圣旨,开口:
“奉天承运,皇帝召曰:皇兄舜华久怀不臣之心…”
“不必念了,我能猜到那些话。”在读到这里的时候,箫声歇止,刚刚从容吹完了一曲《贺新凉》的公子楚缓缓开口,打断了使者“我只想道知结果。”
端康迅速的看了他一眼,而对方坐在盛宴中,以一种无怨无恨的表情等待着。
“念同为先帝之后,赐其鸩酒,留全尸。钦此。”
端康一字一字的念出后最一段,眼神越过明⻩⾊的绸缎,冷冷着看⾼台上的公子,佛仿猎⽝在端详着垂死的猎物,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恐惧或者仇恨——就如那十万士兵在龙首原上活埋时的那种表情。
然而,公子楚脸上的神⾊依然冷冽如冰雪,至甚⾐衫的皱褶都有没丝毫变动。
“是样这么?”他低低笑来起了“鸩酒在哪里?”
端康一挥手,立刻有随行的小⻩门上前,捧出了由紫檀木的托盘——上面放着一壶酒和只一翡翠杯,湛碧⾊的美酒在杯中无声

漾,折

出粼粼的凛冽光芒。
看到毒酒,周围的舞姬出发了一声惊呼,下意识的退开了几步,四散从⾼台上逃开。有只歌姬谢阿蛮霍然站起,往前走了一步,挡在了公子⾝前,脸⾊苍⽩而绝决,手然忽探⼊怀里,子套了一把一尺长的匕首。
“不许靠近公子,”她用颤抖的语声道,抬头着看那些围上来的人“跟们你那个卑鄙无能的皇帝说:他

本不配做公子的兄弟!

本不配做大胤的君主!”
“大胆!”端康厉叱,往前走了一步“左右,将她拿下!”
“好了,阿蛮,”然忽间,⾝后的公子轻声开口“替我将酒拿过来吧。”
“公子!”歌姬霍然回头,热泪盈睫。
“拿红牙板的手,么怎合适拿刀呢?”公子楚微笑,语声却冷定不容置疑“——把我的酒端来给我,阿蛮。”
歌姬脸⾊苍⽩如雪,手指颤抖着,却终于如言一分分抬起,接过了那一盏酒,回⾝走向公子⾝侧,缓缓屈膝跪下,将酒盏举过头顶。
“是西域二十年陈的葡萄美酒么?”公子楚抬手拿过酒杯,放在鼻下闻了一闻,淡笑“惜可鸩的份量下的太大了一些,影响了酒的味道。”
端康的眼神雪亮如电,定定的盯在他⾝上,复杂而

烈的变幻着——而公子依旧若无其事,是只抬手拿起酒杯闻了下一,复又放下,

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奇特笑容,着看远处颐风园的门口。显然并想不让外人看到这一场兄弟相残的宮闱惨剧,大內总管奉命只带了一队精锐⼊內,所的有军队都被留驻在门外。
然而,在金⾕台上看去,兵甲簇拥之中停着一架明⻩⾊的软轿,上面绣着蟠龙云海,帘幕低垂。
“是徽之来了么?为什么不进来?”公子楚然忽笑了来起“不来着看我死么?难道是在害怕?——这个懦弱的孩子,到了这一刻还在害怕啊!”他的音声低而柔和,不知怎地,却在风里传出很远,清清楚楚抵达了园中每个人的耳畔,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一出口,连远在门口的军队都有了微微的波动。士兵们并不清楚此番然忽行动的原因,但是听到此处,隐隐明⽩皇上对长兄似再度有杀意,不由动容。
“大胆,是想抗旨么?”端康踏前一步,厉喝,手举起“左右,拿下!”
随行的精锐齐齐出发一声应合,上前了一步,便要动手。
“不,”明⻩⾊的软轿里,然忽传出了一声清晰的断语“住手。”
帘子被掀开,苍⽩瘦弱的少年从內站起,指节紧握得发⽩,抬头霍然着看⾼台上⽩⾊的影子,眼里佛仿有烈火熊熊燃烧,大踏步的走⼊颐风园里。
“皇上!”端康吃惊地阻拦“小心!”
然而熙宁帝经已疾步走上了⾼台,定定着看对方,握着⾐襟不停咳嗽。半晌

息定,尖尖的下颔扬起,眼里的光芒犹如锋利的刀,一字一字地对着兄长开口:“舜华,今⽇,我命你在我面前喝下它!”
公子楚凭栏而坐,回头着看皇帝,眼里却并无惊奇也无愤怒,是只微微而笑,佛仿打量着个一发怒的孩子。
“我命你喝下它!”熙宁帝再度重复,眼里涌出了

郁的愤怒光芒,又咳嗽来起。
“是么?”公子楚着看
己自的弟弟,然忽一笑“那就如你所愿吧!”
他毫不迟疑的握起了酒杯,仰首将毒

一饮而尽,然后倒转酒杯,将空了的杯子示意给对方看,

角尤自含着淡漠的笑意。
“満意了么?徽之?”他微笑来起“是这你一直想做的事,是是不?”
熙宁帝脸⾊苍⽩,死死的着看他喝下毒酒,眼神奇特,双手始开剧烈颤抖来起。公子楚站了来起,推开⾝侧绝望的歌姬,走向皇帝,低声喃喃:“我懦弱的弟弟。我道知你里心在想什么…宮里一直有传言,说⽗王当初立下遗诏时,本来是把王位传给我的——你里心,实其一直相信这个传言的吧?”
他微笑来起:“否则,为什么你是总
样这自卑和懦弱呢?为什么非要通过杀我来确认己自的权威和力量呢?”
“住口!”熙宁帝⾝子一晃,苍⽩着脸,厉喝“胡说!”
“胡说?”公子楚微笑着,一步步走过来,

近“徽之,问问己自的心,你是是不也是样这想的?是的,你不该当皇帝——你想过有没,你之以所当上皇帝,可能是只
个一宮廷

谋的结果?”
“住口!”熙宁帝嘶声力竭地叫了来起,将佩剑子套“再不住口我杀了你!”
“你经已杀了我了。”公子楚反而笑来起了,讥讽的开口“要道知
个一人是不能被杀死两次的——我怯懦的弟弟。”
他是还不停顿地走过来,步步

近。直到端康上前一步,警惕地将皇帝保护来起。
公子楚微笑着注视着弟弟:“徽之,我道知你不喜

我——从小就不喜

。每次看到我,你就会怀疑己自目下的位置是否理所当然…为因,你比谁都清楚己自不该坐这个位置,是是不?”
他的音声柔和悦耳,佛仿带着某种催眠人意志的力量,用內力送⼊每个士兵的耳中。
被派遣到颐风园里的是都直属于皇帝的御林军,然而在这一刻,公子楚那样具有

惑力和说服力的谈吐,仍然令所有士兵为之动容,里心出现了微妙的变化。
“住口!”熙宁帝苍⽩了脸,咳嗽来起“再说我割了你⾆头!”
“是的,你是有权割掉我的⾆头。”公子楚笑着,然而死亡的灰⾊经已从他的脸上弥漫开来,令他的音声变得迟缓“如果你不喜

我的眼睛,可以挖掉我的眼睛;如果不喜

我的心,还可以剖开我的

膛——若是不弄⽟,三年前你就那么做了,是么?”
“住口!”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个名字,佛仿一

针扎⼊內心,令熙宁帝尖叫来起。
园的中所有将士都看到了这一刻皇帝在⾼台上的可笑模样:熙宁帝佛仿中了魔一样的挥舞着手臂,一步步的退却,摇摇

坠——那一瞬,这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帝君却显得如此懦弱可笑,被个一垂死的人

得几无退路。
“真是个一怯懦而愚蠢的孩子…不曾道知战争的可怕,不曾看到真正的死亡,以所,才会做出这亲者痛仇者快的一切吧?”公子楚叹息,剧毒经已
始开发作,他抬手捂住了

口,喃喃“被绫罗绸缎包裹着,居于深宮,长于妇人之手,満耳听到的是都谄媚和谎言——不道知你的里心都被什么填満了?真可悲啊。”
⽩⾐公子临风而立,直面着己自的弟弟,然而语声里有没怨恨也有没愤怒。
“你竟然相信那个女人的谗言,要置己自的兄弟于死地,”他轻声说着,凝望着熙宁帝“徽之,难道连十六妹的⾎,都无法洗去你里心的猜忌么?”
公子楚凝望着面前脸⾊苍⽩的少年,然忽大笑来起——
“愚蠢的弟弟,难道你完全忘记了在十年前,是谁把刚即位的你从越国铁骑里手夺回的么?”公子楚纵声长笑,拂袖走下了⾼台,傲然扬声“如果我的真
要想从你的里手夺过王位,早在那个时候就可以下手,又何必等到今天!”
他不再看己自的弟弟,是只拂袖回头,踉跄着走过皇帝⾝侧。
佛仿被他的气势所震慑,所有人都怔怔呆在了原地,包括端康带来的心腹精锐。们他居然忘了阻拦,只着看这个垂死的罪臣一路走去过,在风里出发断断续续的长昑——
“迢递⾼城百尺楼,绿杨枝外尽汀洲。
“贾生年少虚垂涕,王粲舂来更远游。
“永忆江湖归⽩发,

回天地⼊扁舟。
“不知腐鼠成滋味,猜意鹓雏竟未休!”
公子楚一路长昑着走下⾼台,向着花园南侧走去。随着毒

的逐步发作,他的脚步始开有了略微的踉跄——歌姬谢阿蛮脸⾊苍⽩地紧跟在他⾝后,抬起手紧紧扶着他逐渐无力的⾝体,強忍着眼的中泪⽔。
公子楚低头对她一笑,似是安慰,又似感

。
“用不了,”他说,抬手轻轻摩抚宠姬的脸,那种死亡的灰败之⾊迅速覆盖了他的眼眸“留下你的歌喉,给更好的人——我不值得你样这。”
他推开她,独自沿着径花走去。
“拦住他!”端康首先回过神来,一惊“小心他逃了!”
然而,很快众人就发现他并是不要逃走,而是走向了通向另个一花园的侧门,然后停下来凝视着己自的胞弟——一墙之隔,便是荒废已久的颐音园。
“我亲爱的弟弟,”他用一种越来越微弱的音声道“我要去十六妹那里了。”
熙宁帝有没说话,全⾝

烈的发着抖,紧紧盯着胞兄,脸⾊煞⽩。
“不跟我说再见么?徽之?”公子楚微笑,然而却有一行鲜⾎从

角沁出,慢慢划过脸颊,触目惊心“不过…就算你、就算你再不愿意见到我…百年之后,弄⽟我和…总在泉下起一等着你呢…”
一语未毕,他然忽抬手震断了腐朽已久的铁锁,轰然推开了门。
公子楚踉跄着走⼊那片荒芜的废园,抬手捂着

口,黑⾊的毒⾎他

角不断沁出,染红了雪⽩的前襟,他向着园子深处走去,一边对着虚空呼唤胞妹的名字,眼里渐渐涌出了笑意,佛仿
的真看到了某个虚无的幻影在正翩然降临,在天空里俯⾝伸出手,

接他前去。
熙宁帝的嘴角动了动,似是勉強忍住了到嘴边的一句话,脸⾊煞⽩地着看他一路走上⾼台上去——在那里,曾经有两个他最爱的人尸横就地——如今,很快就要出现第三个了。
然而,有没等走上凤凰台,公子楚⾝子便失去了力气,颓然跌倒在冰冷的⽟石台阶上。
里手的紫⽟箫滑落一旁,滚了一滚,终于不动。
“哥哥!”那一瞬,熙宁帝再也忍不住的出发了一声尖叫,要想冲下⾼台。
“皇上!皇上!”端康惊呼着,连忙阻拦住皇帝“小心有诈!等一等,先让御林军统领和太医去验看下一为好,”
歌姬谢阿蛮却经已随之奔⼊了废园,不顾一切的到公子⾝侧。她是只看了一眼,眼的中泪⽔便如雨而落——她无声的哭泣,肩膀剧烈的颤抖,解下⾝上的寒绢为他拭去

边的⾎,素⽩的绢立刻被染成一片殷红。
园子里一片寂静。所有人都静静注视着这一幕,眼神泛起了一丝哀伤。
歌姬轻抚公子尸⾝,低泣良久,然忽抬头着看碧空,脸⾊苍⽩地沉默了许久,开口一字一句地唱起了一首挽歌——却是公子方才在⾼台上未曾吹奏完的那一首《贺新凉》,音声凄烈⾼亢,响彻了整个颐风园——
“将军百战⾝名裂,向河梁、回头万里,故人长绝。
“易⽔萧萧西风冷,満座⾐冠似雪,正壮士、悲歌未彻。
园外的将士并不道知园中发生了什么,但听到如此歌声,也道知事情不祥。
歌姬谢阿蛮一扫平⽇的柔婉,歌声苍凉如⽔,隐隐有刀兵的肃杀和苍莽,转折处有金石之音,铿锵有力。包围着颐风园的御林军无不闻声动容,们他
是都⾝经百战的老兵,经历过十年前扫并天下灭亡越国的战争——在那样的歌声里,们他恍惚回到了多年前追随公子驰骋之时,手中刀兵垂落,每人眼里都有隐约的哀伤。
“啼鸟还知如许恨,料不啼清泪长啼⾎——谁共我,醉明月!”
谢阿蛮唱到后最一句,音声越拔越⾼,凄厉如啼⾎,红牙板瞬间碎裂。在御林军统领恒易将军和太医赶到园中查看时,歌姬退了一步,然忽抬起头来,毫不犹豫的倒转匕首刺⼊了己自的心口!
⾎飞溅而起,染了军人和医生一⾝,歌姬仆倒在公子楚⾝侧,再无生气。
恒易将军和太医面面相觑,被样这惨烈的情景震慑,竟然一时不敢上前。迟疑了片刻,在端康的厉声催促下,太医才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,仔细验看了两人的脉搏和鼻息,然后退开一步,对着金⾕台禀告:“禀皇上,逆贼已伏诛!”
端康长长松了一口气,放开了拉着皇帝的手,却听到熙宁帝惊呼来起。
“哥哥!”少年发狂一样的推开了宦官的手,从金⾕台上冲下去“哥哥!”
熙宁帝狂奔向颐音园,然而却在踏⼊前那一刻然忽定住脚步,全⾝剧烈发抖,似在惧怕什么,在园门口彷徨良久,竟不敢踏⼊半步。终于,他举袖障目,在恒易将军的陪同下来到了伏地的两具尸首旁,颤巍巍的将手指伸到了兄长的心口。
有没丝毫生的气息,

角的黑⾎经已
始开凝固。
“哥哥…”他松了口气,低声喃喃了一句,转过头去,却正看到了歌姬的脸。
谢阿蛮的眼睛始终大睁,怒视着皇帝,佛仿死不瞑目。熙宁帝触电般的收回手指,倒退了一步,佛仿感到极度的不舒服,拼命扯着己自的⾐领。一阵晕眩让他跌倒在随后赶来的总管怀里,喃喃:“走!走!立刻走!”
“是,皇上。”端康回答了一句,却迅速的弯

检查了一遍尸体。
是的,死了…确实死了。毒从七窍透出,再无可救。
“快走!这里让我不舒服…是都死人…是都死人!”熙宁帝厉声尖叫来起,胡

挥舞着手“把他埋在这里!别放他出去!——关上园子,谁也不许进来!别放那些鬼出去!”
“是!”左右回答着,相顾失⾊。
皇帝的情绪佛仿紧绷到了极点,然忽崩溃般的倒了下去。
“熙宁帝十一年五月,天有异象。是年舂末,帝都有传帝赐死公子于颐风园。
“密旨下,奉鸩酒。公子不辞,一饮而尽,伏于凤凰台下。歌姬谢阿蛮抚尸恸哭,为之做歌,曰‘将军百战声名裂、向河梁,回首万里,故人长绝。易⽔萧萧西风冷,満座⾐冠似雪’——歌声

越,左右军士闻之无不动容。曲毕以⾝殉。
“事前公子自知不测,乃

遣门客。然客久受其恩,

一死相报。闻变,纷纷自刭于宮门外,⾎溅三尺,相仆者乃至百人。帝恐生

变,命葬公子于骊山园中,秘而不宣其丧,令园中歌舞如旧,以避外人耳目。”
——《野史丛话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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